[SHERLOCK]SubRosa/玫瑰之下_12/N

Fandom:BBC SHERLOCK(2010)
Relationship:Sherlock Holmes & John Watson
分級:G 

前篇由此去→●●●


伸手推門時,John其實想過要是門上了鎖,是否要試著按下門鈴?或是自己任意上樓是否會讓現在的住戶大吃一驚之類的事,但他其實心裡有某個地方知道那些都不會發生:如果門是鎖上的,他必定沒有第二次嘗試開門的衝動;而,這個地方沒有、不會有什麼「現在的住戶」,Hudson太太上次說過,不管什麼時候,你想搬回來就搬回來,Mycroft他──

當時他沒有多想,事後回憶,他其實毫不懷疑Mycroft擁有把這個房產買下的財力,差別只在他要不要這麼做而已。

同樣的黑色大門、同樣的十七級台階,就連壁紙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樣,只是更多了些溼氣和時間留下的痕跡,John的手指在一個圓圓的黃色笑臉上停了一小會兒,笑臉下是當時Hudson太太被美國特務們硬拉上樓時留下的抓痕。「英勇的記念」,那人慫恿笑呵呵的Hudson太太,兩人拿著不知從哪找來的小型噴漆罐在那塊地方塗鴉,年長的婦人不好意思地說著「你看看我,都這年紀了還做這麼不得體的事」,而黑髮的青年毫不客氣地嗤之以鼻。

得體很無聊,他說。
你只是幼稚,John翻著白眼回應,從沒想過阻止他倆在牆上塗抹些什麼。

John看向二樓,意外的是門扉敝開一如當年他們都還住在此地時那樣,屋裡流出柔和的燈光和透過窗戶傳進的間歇車聲,以及更細微的,幾乎像是幻覺的紙張翻動聲音。

這一切都太像是三年前,太像時間其實不曾轉動,太像那個人和自己都還在的時候。John停了一小會兒讓突然湧上的刺痛平靜下來。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會看見什麼,那個男人,他曾經的摯友一身簡潔的窄版西裝,深灰的外套鬆垮垮搭在身上,坐在沙發偏左那側,弓著身體翻動茶几上一疊疊紙張文件,神情專注又煩躁。

John站在門口,有一小段時間很難真正分辨眼前的景像是自己的幻想亦或現實,落地窗外流過的車燈在室內勾勒出幾道晃動的殘影,那個人就在那裡,蜷坐在燈光奔馳而去的盡頭,一手正扔開幾份文件,另一手搭在自己大腿上,指尖急促輕敲膝蓋像是他高速轉運的大腦難以忍受只是安靜待在原地,難以忍受有一丁點無聊佔用他的思緒。

這幾年他只對一個東西上癮。那是你,John。

Mycroft沉穩的嗓音像是直到現在才真正傳進他耳裡,剛才他來不及回頭追問,現在回想,在他一下車立刻關門加速駛離的座車根本像是逃離現場。那句低語可能是他真正決定上樓的主因,但一旦發現那個人真的就在這裡,那句話又像是成了一個精巧的算計,John原則上相信Mycroft對自己從不抱持惡意,但說到頭來,他依然是Sherlock的哥哥。

「……Sherlock,」John是在那人突然抬起頭時才驚覺自己發出了聲音,這不理智,他知道,但他依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難以解釋的憤怒,對他、對自己,對造成這一切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John,」他說,語氣一如當年John自外歸來時的理所當然,他伸長手撈出一份資料夾推到桌上,正在John從前慣坐的那張扶手椅前方,「你來得剛好,我在看驗屍報告。」

John猛眨著眼,走向他的習慣、現實與幻像重疊的錯置感,以及再一次被人設計了的不快最終揉混成了一球難以下嚥的噁心,只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他就要轉向廚房對著水槽吐個痛快但他還是忍住了,「原來你在這,」他乾巴巴地說。

「嗯,Husdon太太出門了,但她在冰箱留了蛋糕,要來點嗎?茶?」他說,一邊竟放下文件站了起來。

一時愕然,John盯著他,視線一路跟隨他從起居室移向廚房,幾個堆在走道上的紙箱,餐桌上散放的杯盤,顯微鏡不在那,他記得Hudson太太把那些實驗器材都交給了Mycroft,看來還沒被送回來;而那個人停在爐前燒起水,削瘦的臉頰大半陷進陰影更像是蒼白得能被光線滲透,一旦靜止不動更能清楚看出他身上幾乎沒有多餘肌肉,John對自己就是忍不住會把注意力放在這裡、會從這些地方去判讀他的身體狀況感覺憤怒,他知道自己真正在意、或說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人的健康,他當然在意,但他更氣的是自己無法克制不去想他這三年在哪裡、做了什麼,和他怎麼能夠看起來這麼──搖搖欲墜。
「她知道你沒死?」

「嗯?哦,昨天,」Sherlock回答,不是刻意但聲音異常柔和,幾乎像是帶有一絲歉疚,「你知道她的,我本來以為我會被痛打一頓。」

「你應該,」John看著他從櫃子裡拿出兩個馬克杯和茶包,終究還是忍不住幾步上前,搶在他把茶包丟進不知到底洗過沒有的杯子前把它們塞到水龍頭下沖了沖,再轉頭看見他也停下了動作,表情難以看出情緒,注視自己的目光卻異常明亮,有一個分秒John覺得他想要伸出手,可能是去接下那兩個杯子或是抓住John哪怕什麼地方都好,但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站在那裡凝視著John像是他一旦挪開視線他就會轉頭離開。那神情幾乎讓人感到心痛,John掀了掀唇,他可以感覺憤怒還在,只是光站在那人面前,這些憤怒就開始自行扭曲成自己也不能辨認的某些東西,而那又會成為新的怒氣,層層堆疊、再扭曲,他突然覺得疲倦不堪,對他、對自己,對這該死的一切。「拿去。」他說,將杯子放在他手邊,沒等他回應就轉身走向起居室。

隔了幾秒才從廚房傳出將水注入馬克杯的聲響,John強迫自己別去想那之間的空白是不是因為Sherlock還盯著自己不肯別開視線。
他沒有坐下,他可以但他不想。John站在茶几前,注意力被那些資料上的內容拉住了一會兒,身穿維多莉亞風格服裝的屍體被棄置在空屋,面目全非的臉孔和同樣的死因,三個死者,兩男一女,那是他曾經注意過,甚至對著那人……不是那人的墓碑讀過的案子,有一瞬間他竟不受控地想著「早知道你會注意這個!」,又在下一秒把這念頭狠狠推開。

「三個死者,同樣的模式,你怎麼想?」

Sherlock的聲音響在右側,John在轉頭時看到他朝自己遞來一杯茶,視線卻越過自己落在桌上一疊疊文件上,John因為他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的若無其事冒起火來,「我怎麼想?!我在想現在是不是死人都會從墳墓裡爬出來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迅速眨著眼睛就像他真的沒有想過John會在此時突然發難,Sherlock停頓了比他們都以為的更久的時間才抿起嘴唇,「我並不真的死了。」

「是啊,講得好像在我面前摔下來的那個不是、」John猛地停下,即使現在Sherlock活生生站在他眼前,那畫面依然是他心上一道難以抹去的傷口,他深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怎麼做到的?」

「嗯?」

「那具屍體,你從哪裡弄來一具那麼像你的屍體?」

做為Sherlock唯一的醫生,John知道不管他是否親眼看見Sherlock在他面前趺落地面,真正迫使他接受現實的都是那具屍體,那些細小而獨特的傷疤、稀薄的胸毛下淡淡散開的少許雀斑、肩後不明顯的小痣,尤其是、特別是手臂上那道他親手縫合的痕跡。但就算他是Sherlock Holmes,要憑空變出一具能同時瞞過他和Mycroft的屍體都不是簡單的事。「別跟我說你真去殺了自己的替身。」

「那是別人製造的替身,」Sherlock說,只在尾音不自覺地尖銳,「記得那對被綁架的孩子?他們看到我就尖叫。」

「因為他們以為你就是綁架犯,」John思考了一會兒,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人的原因根本顯而易見,「Moriarty。」

「我想這人是他的手下,身高、體重幾乎和我完全相同,容貌大概是整形的,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就知道他不可能讓這人活下來,所以我請Molly查了那幾天所有的未知死者,他果然死在某條小巷裡,只一槍,近距離正中眉心。」

「然後你把自己的身體資料交出去。」

「有個很不錯的整形醫生欠我一點人情,」Sherlock說,「我知道你會注意哪些地方,你是我的醫生。」

「而Mycroft相信我是你的醫生。」John閉了閉眼,必定是這些先騙過了John,才能連帶落實Mycroft的恐懼,說到頭來,不管自己是不是故意,都還是成為他的共犯──雖然這次是幫助他騙了自己。「你利用我來騙我自己。」

「……我,」他掀了掀唇,像是要說出這些對來說也無比困難,「我賭的是你沒辦法親自驗我的屍體。」

John微微偏著頭,隱含挑釁地偏著頭露出一小截頸子,肌肉緊繃,「對,我不能。」他的視線落在Sherlock手中的杯子上,「你知道嗎,你還是留下你的茶吧。」他說,大步越過他走向門口。

「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裝死三年?」Sherlock在他身後說,詭異地聽不出一絲驚慌,正相反,他低沉的聲音異常冷靜、堅持,再多一步或許就要顯得絕望,「一點都不想?」

真的停下腳步,John轉頭盯著他,站在堆有幾個紙箱和一堆文件之間,雙手各拿著一個浮著熱氣的馬克杯的Sherlock讓整個畫面看起來既是荒謬可憐,又是引人發笑,John終於開口,「我當然想知道,想得要命。」Sherlock眼底的亮度帶來的竟是一股微妙的報復般的快感,John搶在Sherlock做出任何反應前又說,「但我不會問你,Sherlock,因為我不想讓你對我說,再也不了。」

後篇由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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