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andom: Dr.コトー診療所 /五島醫生診療所(2003TV)
Relationship:原剛利 & 五島健助
分級:G
前篇由此去→●●●
時間一旦過了八點,就算平常總是人來人去的診療所也漸漸安靜下來。
因為有偷溜出診療所的前科,雖然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也還是被和田先生盯得緊緊的兩個孩子,也真的整天都乖巧地待在病房裡。
「老實跟我說,你們那天到底跑出去做什麼啊?」靠在窗邊,和田先生趁著空閒的機會,拿出相機試圖拍下剛洋和光彥的合照。
「不告~訴你。」和剛洋擠在同一張床上,在這幾天變得開朗許多的光彥吐了吐舌頭,「和田先生幹嘛一直問嘛。」
「我好奇啊。來,笑一個~」
「不要-」用被子蓋住臉,縮到剛洋身後的光彥等了一會兒才探出頭,「我不喜歡照相。」
「為什麼?光彥明明長得這麼可愛,對吧,剛洋?」
「啊?」一愣,剛洋轉頭望著縮在自己身邊的光彥,從前總顯得有些蒼白的臉現在泛著淡淡暈紅,精緻的輪廓在微笑時顯得份外明亮。用力眨了眨眼,而後點點頭。「嗯。」
「……剛洋是笨蛋!」扁著嘴,像是突然生起氣來的光彥突兀地別開了頭。
「光、光彥?」
卡嚓-
按下快門的瞬間,拍下的正是看來有些不知所措的剛洋和明明嘟起嘴卻好像微微笑了的光彥。
「和田先生!」
「哎呀哎呀,拍一張而已嘛,別小氣別小氣。」對著聽到聲音轉回頭來的光彥搖頭晃腦,呵呵笑起的和田看起來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
「你們在做什麼啊?」
「爸?」
「原先生?」
「唷,今天這麼晚?」
「嗯。」原剛利走進病房,默默看了兩個孩子一眼,搖搖頭,「還不睡?」
「要睡了啦……」心虛地垂下頭,剛洋用手肘推了推光彥,「對吧?」
「嗯。」
「那我先出去囉。你們兩個早點睡,不要再玩了。」對三人擺擺手,和田轉身走出病房。
「真是的,我還想你們應該都已經睡了才對。」走到床邊,伸手將坐在剛洋身邊的光彥抱回另一邊的病床上,順手幫他蓋好了被。
「……謝謝。」
對他微微一笑,才走回剛洋床邊,就看到剛洋正從被子裡睜大眼睛看著自己,不由得擴大了笑容,按上他額前的手玩笑似的往枕頭上壓,「還不快睡。」
「哇。」縮著身體笑了起來,伸手捉住父親寬厚的手掌,「正在睡了嘛。」
拉好有些滑落的被子,在他床邊坐了下來,「快睡!」
「嗯。」乖乖閉上眼睛,沒隔多久,又想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睜眼望向坐在床邊的原。「爸……」
「嗯?」
「那個……」
看著剛洋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疑惑地蹙起眉,「怎麼?」
「……沒什麼。」微微縮著肩膀,又想了一會兒才再開口:「醫生說,我下星期就可以回家了耶。」
「嗯。」
「唔……那……可以做炸雞給我吃嗎?」
挑高眉梢,看著難得特別要求的兒子,「好啊。」
「嗯。」極其細微地點了頭,輕輕眨動的眼像是考量著其他的事情,「然後……醫生好像也很喜歡吃炸雞的樣子……所以……我們請醫生來家裡吃飯好不好?」
好笑地抿起唇,還想著是怎麼一回事,原來其實是為了五島嗎?
「怎麼突然想到?」
「嗯……」沉默的瞬間像是在猶豫著什麼,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最近……醫生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聽到剛洋這麼說的原著實愣了一下。
那個五島雖然平常總是一副沒神經的樣子,不過對於某些事情卻特別容易鑽牛角尖,連剛洋都發現了的話,那是表示他的情況其實根本就很嚴重吧?
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浮現他可能在閃避自己的念頭,思索著其中可能的原因,心底某種難以判別的情緒卻一再打亂思緒。煩躁地撥了撥頭髮,在看到面前剛洋困惑的眼神時才發現自己竟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爸?」
「嗯?」
無法說出「爸爸好像也不太對勁」這樣的話,剛洋只好搖了搖頭。「沒什麼……我要睡了。」
「快睡吧。」拍拍剛洋的頭,難以解釋的鬱悶一旦意識到就再難以漠視,就算努力思索也理不出明確的原因,想起他總是不自覺畏怯的神情竟突然覺得有些憤怒。
注視著剛洋閉上眼睛乖巧躺好的姿態,原剛利輕輕吁了口氣。站起身,正想將分隔病房兩邊的隔簾拉回原來擺放的位置,卻突然被另一邊的光彥叫住。
「原先生……」
「嗯?」
像是有些猶豫地停頓了好一會兒,在原幾乎要出聲詢問之前,雖然開了口卻還是充滿不確定感的女孩低聲地說:「那個醫生……可能是我多想也不一定。上次啊,就是我和剛洋自己跑出去的那一次……那天他不是走在我們後面嗎?」看原默默點了頭,光彥也許連自己也沒有發現地、用了擔憂的語氣,「那個時候他看著原先生的眼神……和我媽在看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
「我不曉得我媽看著我的時候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所以我也不知道醫生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覺得看起來很像……都是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是嗎。」皺起了眉,沉默的片刻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原只伸手拍拍光彥的頭,「小孩子別老擔心這種事,趕快睡吧。」
有些不滿地扁了扁嘴,終究只是乖乖閉上眼睛。「嗯。」
很痛苦的樣子……嗎……
明明是過度強烈的字眼,從那麼年幼的孩子嘴裡說出來只格外讓人感受到那份不安。原剛利在歎息的同時才驚覺那股無以名之的煩悶竟在胸口盤踞了如斯之久,就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緒只讓人更覺得不愉快。長長吁了口氣,再次確認了兩個孩子都乖乖躺在自己床上閉上了眼睛,原才默默地伸手,關上病房的燈。
**
穿過走廊,經過燈火通明的診療室時探頭張望了下,沒看到本來以為應該會在的五島,轉回頭時就看到還穿著醫師長袍的那傢伙原來蹲在玄關收拾亂成一團的室內拖鞋。
蜷曲著的背脊顯露在微暗燈光下的部份看起來竟異常瘦弱,沉默片刻之後才開口叫了他:「五島。」
「原先生?」抬頭的瞬間帶著種受到驚嚇的慌張,若無其事地將手上的拖鞋一一放回箱子後才站起身,「今天這麼晚?」
「嗯。」點了頭,或許是被眾人的說法影響也不一定,明明面前的五島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卻總覺得在他慣有的微笑之下是一張無比疲憊的臉。「吃飯了嗎?快九點了。」
「呃、」愣了一下,「還沒有,不過、」對方瞬間微瞇的眼眸彷彿是對答案很不滿意的樣子,下意識地微微縮起了肩,「我本來是打算到茉莉子小姐店裡去吃飯的……」
「那也好,走吧。」瞪著他「咦?」了一聲之後瞬間流露的、像是有些為難的表情,原剛利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候診室。「還有病人嗎?」
「是沒有……」
「該吃飯的時候就要吃飯。」經過櫃台時看了一眼,才發現原本總會待在這裡的護士小姐也不見人影。「彩佳不在?」
「因為想說不會再有病人來,剛剛就先讓他回去了。」無法說明這陣子總被彩佳隱含擔憂的神眼盯得有些喘不過氣,所以只要可以總是請彩佳在忙完之後就先回家這種事。隨口解釋著,在他面前突然像是不知如何放置才好的手習慣性地撥開垂落的瀏海,不自覺的動作卻像是流露著懊惱般顯得有些生硬。
刻意忽視他猶豫的神情,原剛利轉頭看見和田正好搬著箱子走出事務室。才向對方說了「我和醫生到茉莉子那邊吃飯。」,對方立時露出『早去早好』的表情,甚至邊嘀咕著「就是應該硬把醫生拖去吃飯才對。」這樣的話對兩人揮手作別。
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原剛利率先走出診療所大門,「五島?」
「呃、來了……」匆忙答應著,換好鞋子走了出來。一邊後悔不該直說自己還沒吃飯,又對自己為什麼要後悔這種事有些困惑,默默跟上原總是從容不迫的腳步,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
從診療所到《茉莉》並不是很遠的距離,在對島上來說已經偏晚了的現在卻連一個路人也見不到。
「那個……」
打破沉默的,是原剛利彷彿思索著什麼卻依然堅定的聲調,五島被突然的說話聲嚇了一跳,抬起頭時看到的只是他如同平時一般顯得有些嚴肅的背影。
「最近……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咦?」
「沒有人跟你說嗎?」
習慣性地垂下頭。其實無法否認心理上的確覺得疲憊的事實,但在連自己都無法釐清原因的現在,突然被詢問了反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原來,只從臉就看得出來嗎…………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原有些無奈地吁了口氣。「因為我的關係嗎?」
猛然吸氣的同時蹙緊了眉,彷彿是某種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突然扯到陽光下的窘迫,幾乎讓胸口有股受到重擊的錯覺。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一時之間難以順暢的呼吸在吞吐之間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
沒有發現身後的五島有些異常的反應,原思索著變化的起點,再次開口時無比認真,「之前剛洋受傷那件事,我並沒有怪你先救光彥的意思。」從眼角瞥見他明明是好好站著卻能像是蜷縮成一團的身影,跟著打從心裡難受起來的感覺竟突如其來。
果然還是因為這件事吧……
默默在心底歎了口氣,那件曾經逼得他不得不離開島上的事情記憶猶新。當時被傷害到的不止是島上終於對他付出信任的人們,被珍視的人冷漠以對的這個人,受到的傷害可能不是其他人能夠想像的。
剛洋受傷的那件事,就算沒有被任何人責怪,這個人會逼迫自己到什麼程度好像也不是完全猜測不到。判斷生死的選擇原本就無比殘酷,更何況是在只有他一個醫生的島上,不管結果如何都只有他能夠背負。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怎麼也說不出「不要在意」這種話。
「我不會叫你不要在意……如果那時有什麼意外、」停頓的瞬間深深吸了口氣,終究不想去思考那種可能性,原剛利緊緊抿起了唇,「你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樣就夠了。」
「我、」
緊蹙的眉梢在那瞬間幾乎扭曲成哽咽的彎弧,因為突然的激動而開了口,卻在發出聲音的同時驚覺自己根本想不出能說些什麼,在他轉回頭之前虛弱地閤上嘴,連自己都覺得無力地含糊說著「並不是這樣子的……」,卻怎麼也無法在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時清楚把話說出口。
有些疑惑地瞇起眼,正想開口詢問,卻被另一邊走來的人影拉走了注意力。
「五島醫生?」
抬頭時望見的,是從不遠處的《茉莉》明亮的招牌那邊快步走來的年輕女性。在稍嫌微弱的燈光照映下顯得有些虛浮的身型相當眼熟,直到對方來到面前,才發現是這幾天來也經常出現在診療所的另一位家長。
「桐谷太太?」
「醫生。」略略傾了傾身體,一邊向原剛利點頭為禮,看起來有些疲倦卻又矛盾地像是精神奕奕的桐谷太太對兩人露出帶著點歉疚的笑,「不好意思,我打了電話去診療所,一位和田先生說醫生到這裡來了,所以我……」
疑惑於對方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的毅然態度,五島反而對他露出安撫的笑容,「沒關係的,請問是什麼事呢?」
「那個……」交握身前的手指在路燈微弱的光圈中顯得異常纖瘦,低聲卻快速地開口:「我這幾天要回東京一趟,光彥……可能就得多麻煩醫生幾天。」
「這……」迅速瞥了身邊的原一眼,後者也只露出疑惑的神情。「光彥本來就還需要休養一陣子才能出院,不過您要去東京……?」
「我決定和光彥的爸爸離婚!」有些突兀地說著,彷彿不這樣就無法完整把話說出口一般,在最後的音節脫口而出時反而連自己都露出被嚇到的表情。又隔了一會兒才放輕了音調:「搬到島上來這一陣子我想了很多,光彥的身體的事、我和他爸爸之間的事……」
垂彎的頸子劃成優美的弧線,「那時決定搬到島上來,……老實說,是因為我害怕光彥真的得了什麼治不好的病,不敢帶他去做進一步的檢查、也不敢繼續留在東京,我先生他、」細微的停頓帶著一絲哽咽,「覺得孩子身體不好一定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給孩子健康的身體,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看著五島和原像是都愣住了的表情,桐谷明明是微笑的臉卻顯得哀傷,「聽起來很好笑,可是他的態度讓我自己也覺得他的話可能是真的,光彥會生病都是我的錯。」
「哪有這種事。」
對看來嗤之以鼻的原搖了搖頭,「今天下午……我去看光彥的時候,他突然跟我說,原先生跟他說,他會叫做光彥,只是因為他爸爸不會取名字。」
「那個是、」
「是啊,其實事情就只是這麼簡單,為什麼我們之前都沒有發現呢?」突然笑了起來的桐谷有著和當時的光彥一模一樣的、介於哀傷和愉快之間的微妙表情,「光彥不是男孩並不是光彥的錯;沒有給孩子健康的身體也不是我的錯。有問題的是擅自設定這些『應該要是怎麼樣』的那個人,而不是我們。」輕輕吁了口氣,像是把話說出來後顯得輕鬆許多的桐谷不知何時鬆開了一直緊握的手。
「之前我打算帶光彥回東京,是因為我以為回復健康的孩子可以讓我先生回到我們身邊。不過我現在不這麼想了。」就算歎息也帶著種輕快感的桐谷以前所未有的堅強態度看著面前的兩人,「如果有問題的是他,那麼又何必非得待在他身邊呢?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很輕鬆。離開就好了,不需要委屈我和光彥去配合他。」
從側面看見雖然沉默,卻用贊同的表情點了頭的原剛利,五島不由得露出微笑。「那……光彥呢?」
「下午我和光彥談了很久,說起來不好意思,但是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麼多話……離婚是我和他一起決定的,也許……這樣做對所有人都好。」停頓時的微笑有些羞怯卻滿是幸福,「光彥是我的女兒,不管健不健康,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原先生。」
「嗯?」
「謝謝。」向著原剛利深深彎下了腰,「是你提醒了我們最重要的事情,謝謝。」
像是有些不自在地搔了搔臉頰,原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唔。」
「醫生。」
「是?」
「謝謝您救回光彥。」
幾乎下意識地想要閃開向自己傾身為禮的婦人,卻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對抬起頭的桐谷搖搖頭。「請不要這麼說,那是、……那是我應該做的……」
「謝謝你們。」以瀟灑的神情微笑的桐谷和之前相比像是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抱歉,耽誤你們這麼久……其實不是非得現在說不可的事,只是、」
「沒關係的。」五島注視著他隱含歉疚的眼眸,刻意強調似的加重語氣又說了一次,「沒關係。」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對兩人點點頭,才轉身,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而回過頭,「對了,原先生。」
「嗯?」
「光彥說,我曾經用很痛苦的樣子看著他。其實,那個時候的我只是好像有什麼話想跟他說,卻怎麼也想不出該說什麼、該怎麼開口,結果大概就成了他說的、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了吧。」用有些靦腆卻也困惑的表情說完,桐谷對原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光彥要我一定要告訴你。」
原剛利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頭。看著桐谷太太再次行了禮之後轉身離開的背影,低沉的歎息在意識到之前已經流出唇際。
不知如何說出口的話……嗎?
「五島。」叫了一聲卻沒有反應,蹙起眉又叫了一次,「五島!」
「是、是?」差點就要往後退縮,抬頭那瞬間映進眼裡的、對方擔憂卻專注的眼神幾乎讓他產生不顧後果轉身就跑的衝動。
「你……」抿著唇,像是又歎了口氣,「剛才……你有話想說吧?」
「我──」
「你什麼都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再多一些便可說是微怒的語氣隱含難以清楚表達的焦慮。「是那麼說不出口的事情嗎?」
「不、並不是那樣子的,我只是……」虛弱的反駁在呼吸之間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不知所措的手緩慢在身側握成了拳。「我只是一直、一直在想……那個時候,明明光彥的情況完全不能再拖下去,可是我卻只想要先救剛洋……就算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我還是──」
「五島……」
明明就只是這樣說話著,面前這個男人卻能輕易給人一種正在哭泣的錯覺。從沒有逼迫他的意思,卻在看見他這樣子的神情時不由自主地產生罪惡感。在稍微的呆愣之後才有餘力思索他話中的含意,在突然瞭解的剎那,胸口竟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大力擠壓、而後毫不留情地從中撕扯開來。
「就算……」深深吸了口氣,原艱難地勉力維持語氣的平靜,「就算你比現在更自私一些,也不會因此傷害了誰的。」
在停頓的片刻仔細注視著面前微微縮起肩膀沉默不語的五島,他垂下頭時隨之散落的髮絲在冷淡的風中細微顫動,彷彿是黑色的凝固的柔軟的水。或許是因為那份安靜的脆弱看來實在太像無聲哭泣的孩子,在察覺到之前,已經伸出手摸了他的頭。
「原先……生?」
一驚之下已不及收回動作,索性用力揉亂他本來就不是很整齊的頭髮,「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堅持正確的選擇的你很了不起,」有些不自在地快速說著,順勢抽回了手,「真的,很了不起。」
「原先生……」他寬厚的手掌帶著沉穩的熱度,在抽離的那瞬間幾乎讓人想要追隨而去。不敢抬頭,緊抿的唇找不到適當回應的詞句,開閤的唇就算勉強拼湊出他的名字,卻終究細微地如同無聲飄散風中的歎息。
「對自己好一點也沒有關係,不然我、」突兀的停頓帶著種奇異的氣氛,原輕輕舒了口氣才接了下去,「大家都會擔心的。」
對方言語中的溫柔一如夜裡包圍海岸的潮水,在察覺的瞬間幾乎難以承受那份重量而微微弓縮起背,沉默片刻之後才僵硬地點了頭。「……對不起。」
微微瞇起了眼,原忍下歎息的衝動,率先邁開步伐。「走吧,再晚就真的沒有東西吃了。」
呆滯了一會兒才跟了上去,在寂靜的路面上前進時原來能夠聽見他規律的腳步聲,噠-噠-的,在踩落地面時傳回堅定而穩重的迴音。
只是這樣,就覺得有某些原本糾結在心裡的東西緩慢、緩慢地鬆了開來。
「……謝謝……」
「嗯?」細微的聲響無法分辨,轉回頭時看見的卻是五島快步跟來的身影。「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搖搖頭,「都到現在了,真的還有東西可以吃嗎……?」
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如同平常的表情,原呆了一瞬、又突然笑了起來。「嗯,沒有也沒辦法,只好回去吃泡麵了吧。」
「咦──」微蹙的眉下方睜大的眼睛竟是不自覺的委屈,嘀咕著「都走到這裡了耶」,邊加快腳步走進就在前方的《茉莉》。
當他的背影消失在門裡時隨之響起的是茉莉子有些訝異卻也含笑的招呼聲,好笑地搖了搖頭,原很輕、很輕地吁了口氣,跟著走進了店門。
而被遺忘在明亮店門外的黑夜依然寂靜,無聲的、溫柔的,從街路延伸到無盡的遠處。
半圓的秋月光線幽微,天邊的捲積雲在這樣的夜裡自顧自地堆在天空的角落,就著月光,將自己染成了暗淡深沉的紫色。
後篇由此去→●●●